美齡的弟弟宇齡從加拿大回來度假。帶了一封信給我。信是陳伯母寫的。她說她們要回來了,美齡又回到日本的歌壇。
這個消息其實我早在日本的雜誌上已經看到。美美離開樂壇這麼久,日本人一直沒有把她遺忘,他們經常打長途電話給美美,甚至還派記者去拍照採訪。
為了拿那封信,我一大早坐車到陳家的新住屋。自從陳伯伯去世後,陳伯母怕觸景傷情,搬出淺水灣的豪華別墅,在賽西湖對面的豐林閣買了一層房子。房子並沒有刻意裝修過,客廳擺滿了美美過去在日本所得的各種獎品。
我問宇齡:「淺水灣的房子呢?」
「租給一對外國夫婦住。連帶傢俬一起租。」
陳家自從陳伯伯去世後,一切彷彿都改變了。有一陣子,依齡、美齡、宇齡全去了加拿大,這個家就只留下曦齡和一個老佣人。
現在美齡回來了,依齡也嫁回香港,家又熱鬧起來。
「美美唸完大學了?」我問宇齡。
「對,她已經畢業了,全校理科只有十幾個優等生,她是其中之一。」
「當初她離開歌壇,下了很大決心,為什麼又決定回來呢?」後來,我問曦齡。
「因為日本渡邊公司的老板娘一再希望她復出,而美美也覺得像她所學的心理學如果不再深造唸碩士甚至博士,也不會有很好的出路。」
「對於美美的選擇,你們有甚麼意見?」
「我覺得,唱歌也是一種職業,美美選擇任何一種職業,我們都不反對。」
「美美離開日本幾年了,她有信心能夠像以前那麼受歡迎嗎?」
「美美的確沒有很大的信心。可是日本方面的老板卻信心十足,美美畢業的時候,加拿大方面的報紙會經訪問她的日本老板這個問題,他們表示很有把握。」
宇齡告訴我,在加拿大這幾年,美齡唸書唸得很辛苦,他說:「美美大部份的時間都留在圖書舘,晚上常常看書看到很晚。」
現在她終於熬出一張文憑。然後又回到擁護她的地方。
美美和渡邊公司只簽了半年的合約,這半年將會決定她真正的去向。
美美是個孝順女兒,尤其陳伯伯去世後,她對陳伯母更是百依百順。她說:「只要媽咪喜歡,我就去做。」
這次復出,大部份原因是為了陳伯母。
陳伯母一向希望美美在日本多唱幾年,過去,當美美決定退出歌壇時,陳伯伯曾經不太開心。她跟我說:「她們姊妹幾個,用英文講話,然後開家庭會議,就決定美美退出歌壇了。」
美美當初退出歌壇,一方面是因為不滿日本抽稅過重,另方面她已經到了顛峯,心理負担極重。大家都覺得她應該急流勇退。但是,陳伯母卻喜歡熱鬧。平時她經常為美齡的許多事而忙碌,但美齡退出歌壇,她無形中在精神上失去了許多的依靠。何况她一直不喜歡住加拿大。現在美美復出了,她可以為她做許多事,不必躲在家裏想起陳伯伯又是熱淚盈眶。
我問宇齡:「兩個姊姊全回香港了,加拿大的家怎麼辦?」
「我們在加拿大的時候,大哥大嫂把住的地方讓給我們,自己出去租屋子,現在媽咪、姊姊她們回日本和香港後,大哥大嫂他們會再搬回去住。」
「你呢?」
「我可能住到學校的宿舍。」
美美的弟弟宇齡現在也是多倫多大學的學生,姊姊曦齡又是瑪麗醫院的正式醫生,她們這一家人,個個都有上進心,唯一令陳伯伯不放心的就是那個低能的大弟弟。
因此,在臨終的時候,陳伯伯要美齡好好照顧媽咪和弟弟。
為了父親臨終的這一句話,美美願意作出最大的犧牲,她完全忘了自己,一都却為媽媽和弟弟著想。
現在她回來了,我們又可以看到她那淺淺的笑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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